第 229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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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29 章
這兩件事是王蔓雲跟朱英華分別鎖定的, 可以說，他們各自只篩選出了一件，合在一起就是兩件, 但王蔓雲知道，有關聯。
朱英華先說自己挑選出的理由。
“周外婆四十多歲時, 我們國家還沒有解-放, 根據喜娃的年齡, 沙頭村的村長說喜娃今年二十，我浮動了一點，那麽喜娃可能是47或者48年出生的。”
“嗯。”
王蔓雲肯定了朱英華的推斷。
朱英華受到鼓勵, 接著說道：“就算喜娃很聰明，記憶力很強，要想形成非常深刻的記憶，最少也得是兩歲左右。”
這點他是根據自己的情況得出結論的。
小孩兩歲以下的記憶隨著年齡的增長會逐漸消失，他情況特殊，母親死得早, 加上又聰明，能記住一歲半以後的事，但要是再早, 他就不記得了。
王蔓雲有後世知識儲備, 知道有學者專門研究過人類大腦, 得出記憶大體會出現在什麽年齡段。
可以說朱英華推理幾乎沒有什麽錯，於是點了點頭。
朱英華受鼓勵, 接著說道：“49年的事太多, 那年周外婆一直跟外公在京城忙碌, 對她個人來說，沒什麽特別出彩的事, 於是我把事件的可能放在了50年。”
王蔓雲把老太太述說的記錄本挪到面前，指著上面的一行字，說道：“你覺得是這場運動？”
“對。”
朱英華用力點頭，同時解釋道：“50—51年，是全國範圍內清查與鎮壓反-革-命份子的年限，可以說基本肅清與清除了反-革-命勢力與各方間-諜，匪禍也基本也被掃光。”
“嗯。”
王蔓雲點頭，根據歷史記載，確實是如此。
“媽，你看這裏，51年初，周外婆跟外公根據領導指示，來到了蘇軍區，然後他們的工作重點就都圍繞著寧城展開，這裏……”
朱英華指著幾個字，停頓下來。
“ 小柳巷。”王蔓雲念出少年指著的幾個字。
“對，小柳巷，51年，周外婆去過這裏，而這裏在解-放前住的人可不簡單，是我黨有名的叛-徒，我懷疑名單可能是外婆到了這裏後，無意中得到的，只是她自己都不知道那是名單。”
朱英華眼神亮晶晶地看著王蔓雲，他不知道自己推理得對不對。
王蔓雲笑著揉了揉少年的頭，沒有馬上說對錯，而是說道：“你分析得很有道理，跟我分析出的事件有一定關系，你看看我推理的。”
說完，她指著筆錄上的一個名詞。
“福利院？”
朱英華有點不解，這件事對於老太太來說，估計太普通，要不是因為另外一件事，老太太估計都不會提起來。
“你周外婆剛到寧城時，為了開展工作，去過這家福利院，當時裏面有不少孩子，幾乎都是解-放前遺留下來的孤兒，她動員大家收養孤兒，不僅是減輕政府工作，也是為了給孩子們一個幸福的家。”
王蔓雲說得很平淡，但朱英華卻從中感知到了不一樣。
“這所福利院好像是……”
朱英華想了想，立刻翻出自己記錄的筆記對比起來，幾分鐘後，他興奮地擡頭看向王蔓雲。
“兩件事結合在一起，我們不僅破獲了名單的出處，甚至已經搞清楚了背後神秘人與喜娃的真實身份，我可以肯定，喜娃不是一直生活在沙頭村的喜娃。”
王蔓雲終於舒了一口氣。
不枉她跟朱英華查找大量資料，也幸虧兩人都是記憶力超群的人，不然還真不可能從這簡單的兩件事中推理出可能的真相。
“我這就跟副司令匯報。”
此時的朱英華終於恢覆了少年的活潑與飛揚，得了成績，第一時間就想向家長匯報與炫耀。
“先不慌，這是我們推測的，還沒有佐證，沒有佐證的事就不能操之過急，下午我們再去跟你周外婆聊聊她當初去這兩個地點具體發生的事，說不定就能找到名單，只要名單到手，就該輪到我們給喜娃布局了。”
王蔓雲神情飛揚起來。
喜娃給他們布了這麽大一局，她當然要回敬回去，甚至她還要利用喜娃抓到背後隱藏起來的人。
“媽，你說背後神秘人為什麽那麽仇恨爸爸，按照年齡算，爸跟對方因為不會有什麽瓜葛。”因為心中有了成算，少年心情輕松不少。
說了一直好奇的事。
王蔓雲也疑惑，“從年齡看，確實沒有，但也說不定，你爸一直以來的工作重心不是寧城就是滬市，肯定有戳了對方肺管子的事，不然這人不會這麽算計你爸，算計我們家。”
“真是個小人。”
朱英華鄙夷對方。
不管對方跟父親有什麽仇怨，都可以報覆回來，他唯一接受不了的是對方居然會挑撥張家，搞這種陰謀詭計，真是太上不得臺面了。
“別多想了，把資料收拾好鎖起來，我去看看小鄭買了什麽菜，一會小盛該回家了。”王蔓雲驚覺時間流逝，看了一眼手表，十一點多，得快點，不然朱英盛回來可就吃不上飯了。
“嗯。”
朱英華細心收拾材料，王蔓雲出了書房。
廚房裏，警衛員已經在忙碌，米飯已經上鍋蒸上，中午要炒的菜也都切好，就準備下鍋了。
“王同志。”
警衛員見王蔓雲進廚房，立刻放下手裏的菜刀，匯報道：“你們在忙，我就沒有打擾，肉沒買，我從後院雞窩裏摸了幾個雞蛋，可以做個炒雞蛋。”
“是我忘了，沒給你肉票，時間不早，今天中午這頓家裏就不吃肉了，炒雞蛋也是一樣的。”王蔓雲手裏也沒有多少肉票了。
雖說每個月都定量發，因為朱正毅的級別，他們家的肉票不算少，但按照他們家的夥食，也是絕對不夠吃的。
所以少吃一頓肉，也沒什麽。
大院一般人家也是三五天才聞一次肉味。
“王同志，是你炒菜，還是我來？”警衛員請示。
“你炒吧，我去後院看看。”王蔓雲見警衛員什麽都準備好，也就不摻和了，反正他們家警衛員的廚藝現在也還過得去。
警衛員得了王蔓雲的吩咐，忙碌起來。
他都是按著時間點做飯的，保證不會耽誤放學回家的朱英盛吃飯。
朱英盛今天是準點放學的，一放學，他背著書包就興沖沖往家裏跑，跑這麽快，一是肚子餓了，想吃飯，二是想早點見到王蔓雲跟朱英華。
“小盛，等等我啊。”
趙軍背著書包追了出來，他有點驚訝，好久沒有見到朱英盛跑這麽快了。
“快點。”
朱英盛腳步不停，反而是跑得更快了。
趙軍不得不使了全力追趕。
然後放學的學生們就看到兩道快把腳底板跑冒煙的身影，大家對於朱英盛跟趙軍跑這麽快的理解是，朱家肯定有做什麽好吃的了。
剛出教室門的周正江跟秋秋看到，立刻也追了上去。
朱家後院，王蔓雲正一邊餵雞一邊清點，他們家的雞不像別人家越吃越少，反而是越吃越多。
因為年初雞苗的事，大院不少家屬都把雞苗領回家養了起來，養到現在，半年了，已經能吃上，各家就開始還雞了。
今天這家拿只雞來感謝王蔓雲，明天那家拿只，他們家雞圈都快裝不下，還是王蔓雲發了火，家屬們這才不送雞。
但之前送來的，絕對不會有人再領回去。
王蔓雲無奈，只能收下養了起來，等能吃的時候就殺了吃肉，結果還沒吃幾只，王揚村又送雞來了，他們也不多送，就每次來的時候提個三兩只。
也就是這三兩只，朱家這半年就沒缺過雞肉。
王蔓雲還給相熟的幾家，各家都送了一只去。
不是她聖母心泛濫，而是生活在這年代，就得融入這年代的和睦生活，別家也是這麽關照他們家的，這叫和諧鄰裏。
“咯咯咯——”
一只神氣活現的大公雞見王蔓雲楞神，跳起來就叨向王蔓雲的手指。
幸好隔著柵欄，王蔓雲的手又沒伸進雞圈，才沒有被叨，但也氣得不輕，指著大公雞怒道t：“今天晚上就宰了你吃肉！”
“媽，你要宰了哪只雞吃肉？”
朱英盛興奮的聲音隨著咚咚咚強有力的腳步聲，從身後傳來。
小孩原本是走大門進家門的，結果聽到後院有雞撲騰翅膀的聲音，立刻繞路沖到了後院，然後就聽到了王蔓雲的聲音。
“最大那只公雞。”
王蔓雲用手裏的菜葉子狠狠甩了傻雞一下，這個笨蛋，估計根本就不知道什麽叫做殺雞吃肉，還在撲騰想叨自己的手。
“你不是說大紅得留著孵小雞嗎？”
跑到近前的朱英盛，詫異地看了一眼神氣活現，不停撲騰翅膀的大公雞，立刻猜到對方是怎麽招惹了王蔓雲。
他都想為對方默哀一分鐘。
惹誰不好，惹他們家最不能惹的人，真是活膩了，於是他迅速轉頭，垂涎三尺道：“媽，晚上真的殺了它吃肉嗎？”
“換只雞吃。”
王蔓雲無奈嘆息。
她還真舍不得這只大公雞，這可是王揚村送來的種雞，據說是村裏最厲害、最威猛的。
朱英盛還以為能把每天早上起床號還沒響，就喔喔喔個不停的大公雞殺了吃肉，結果他媽還是舍不得。
害他白期待了。
“這雞留著還有用，暫時不吃它。”王蔓雲氣歸氣，還是有理智的，這只大公雞可是王揚村的心意，她怎麽好意思吃了。
其實每次被大公雞吵醒時，她超級想把叫聲嘹亮的對方宰了。
“媽，大紅擾民，要不，我們還是宰了它吃肉吧！”朱英盛眼珠子一轉，就想到了辦法。
“得了吧，就擾了你跟我，周邊哪家鄰居不說自從有了大紅，他們睡眠質量更好，早睡早起的，健康得不得了。”王蔓雲再次拒絕。
其實大公雞要是真的擾民，她肯定不會姑息。
偏偏這只大公雞跟成了精一樣，就比起床號早那麽幾分鐘打鳴，這樣一來，還真不能算是擾民。
大院裏反而因為有了大公雞比起床號還嘹亮的打鳴聲，各家愛賴床的小孩都不賴床了。
這不，也免了家長們叫孩子起床時的麻煩，但大公雞也得罪了她家周邊這一片的小孩，小孩們私底下議論得最多的，就是朱家什麽時候宰了這只討厭的大公雞吃肉。
朱英盛見如意算盤被王蔓雲看透，嘿嘿笑了起來。
“走，回家吃飯。”
王蔓雲把手裏的菜葉都扔進雞圈，才領著朱英盛回去。
警衛員經過一頓忙碌，三菜一湯已經做好。
雖然今天的餐桌上沒有肉，但大家都吃得津津有味，朱英盛還時不時誇一句警衛員的廚藝不錯，搞得警衛員臉都紅了。
警衛員要是沒有吃過王蔓雲做的飯，還真會信朱英盛的話。
偏偏他吃過王蔓雲做的飯，在廚藝高超的人面前，被朱英盛誇，他真是汗顏又不好意思，臉不知不覺就紅了起來。
“小鄭，你別多想，小盛誇你是真心話，我也覺得你近期的廚藝大有進步，跟外面飯館的廚師比起來，不逞多讓。”
王蔓雲見警衛員臉紅，趕緊在餐桌下踢了朱英盛一腳，他們家警衛員臉皮薄，不適合一直誇。
朱英盛機智閉嘴。
警衛員這才沒那麽緊張，真誠道謝道：“王同志，要不是你時常指點，我做飯可沒這麽大的進步。”他對自己現在的廚藝非常滿意。
比他剛到朱家時，上升了好幾個等次。
“你虛心了，廚藝這事，不是想學就一定能學好的，得有靈氣，你靈氣不錯，今後再接再厲，幫我多分擔點。”王蔓雲知道怎麽說才能激勵警衛員，又不至於讓對方不好意思。
“保證完成任務。”
警衛員瞬間信心滿滿。
他的工作性質就是照顧領導家，能被王蔓雲指點做飯，朱正毅跟兩個孩子又尊重他，他已經非常滿足與高興。
吃完飯，朱家兩兄弟收拾的廚房與碗筷。
收拾完，洗幹凈手的朱英盛詫異走到王蔓雲身邊，小聲問道：“媽，今天不用給喜娃姐送吃的嗎？”他以為今天中午還會去醫務室。
“不送了。”
王蔓雲淡笑著搖了搖頭，肉包子打狗的事，她才不會再幹。
朱英盛雖然不知道怎麽回事，但也沒放在心上，吃飽喝足，跟朱英華玩鬧一會，他就上樓睡午覺，下午還要上課。
有體力訓練，得休息好。
醫務室裏，亞人格沒有等到王蔓雲，又見門外隱藏起來的士兵都撤走，就知道自己徹底暴露了，也知道從今天開始，王蔓雲就不會再對她好，大院的其他人也如此。
起碼徐大娘已經有一天沒來看她了。
於是亞人格看向範問梅。
範問梅從始至終都陪在身邊，對方領的任務除了監視，還有照顧，不管喜娃現在什麽身份，她都把對方當作喜娃來照顧。
因為她相信總一天喜娃會回來。
“你不怕我？”亞人格審視忙碌的範問梅好一會，才說話。
“為什麽要怕？”
範問梅不解，把剛從食堂打回來的飯盒遞向亞人格。
亞人格沒有接，而是目光冰冷地審視範問梅，她覺得對方一定是在強作鎮定，其實內心早就害怕得發抖。
結果令她失望了。
範問梅等了幾秒，見亞人格不接飯盒，也不慣著，收回後就放在了一旁的桌上，然後吃起了飯，她餓了。
“你就不怕我再給你下催眠，你就不怕我……”
亞人格看著一臉平靜的範問梅，突然就有點煩躁起來。
結果她話還沒威脅完，就收獲了範問梅一個大大的白眼，“你敢對我動手，信不信小五同志立刻就把你五花大綁，把喜娃救出來。”
亞人格沈默了幾分鐘，然後譏諷地笑了。
“王蔓雲要是有辦法，就不會任由我攪風攪雨了，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們，我死，喜娃也死，我活，喜娃就能活。”
“呸。”
範問梅啐了一口，也懶得搭理亞人格，抱著飯盒就去了隔壁病房。
隔壁病房住的是為老同志，經歷過戰爭年代，只要他開口，曾經的時光就好似展現在眾人面前一樣，把大家拉入那段崢嶸的歲月。
也好好給年輕人上了一堂課。
前輩們是如何奮勇殺敵，是如何舍生取義的。
每次老同志憶曾經的歲月時，範問梅都是第一個趕到的，她特別喜歡聽，每次聽完都能熱-血-沸-騰好久。
老同志這會並沒有說曾經，而是在吃飯，然後就見範問梅抱著飯盒進來，一臉崇拜地看著他，逗得老同志跟家屬都笑了起來。
“問梅同志，我記得你爹範金福同志也是參與過不少戰鬥的，怎麽，他就沒跟你們說說以前的事？”老同志一邊喝湯，一邊問。
“我爹忙，都沒什麽時間在家，就算回家，也是累得倒頭就睡，從來不跟我們說這些，他擔心我媽著急。”範問梅實話實話。
老同志肅然起敬。
幾個家屬也收斂了臉上的笑，其實也就是老頭子現在這個年紀再說曾經那些事時，大家能坦然接受，要是早幾年，估計也接受不了。
“範問梅同志，你今天想聽什麽，我說給你聽。”
老同志憐愛地看著範問梅，他破例一次，讓人點單說古。
“接著昨天的說啊，我一直想聽聽接下來怎麽樣了，被包圍的同志們都逃出來了沒有？”範問梅的思緒立刻回到曾經的歲月裏。
老同志的神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嚴肅下來。
湯不喝了，飯也不吃了，而是讓女兒端來水漱口，擦嘴，最後又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，才沈重著表情說道：“全部犧牲了，沒有一個同志活著走出包圍圈，但他們也盡最大努力殺了最多的敵人，可以說兩敗俱傷……”
隔壁病房的聲音隱隱傳來，亞人格沈默了好一會，才端起飯盒吃飯。
沒了王蔓雲關照，飯菜的質量直線下降。
只有簡單的三和面饅頭與蔬菜，炒菜的油都不多放，經過時間的沈澱，青菜的顏色已經發暗。
亞人格沒有嫌棄，默默吃著，因為不吃就得餓肚子。
只是吃著吃著，她忍不住在內心深處吐槽王蔓雲摳門，連點像樣的飯菜都舍不得。
吃完飯，亞人格見範問梅還沒有回來，看了看窗外明媚的天色，拄起拐杖往外走，她很久都沒有曬到這麽好的太陽了。
中午的家屬區，說安靜也安靜，說熱鬧也無比的熱鬧。
總有孩子不喜歡午休，吃完午飯，不是急急忙忙跑去學校玩，就是約著小夥伴在大院裏‘游手好閑’。
所以亞人格走在大院裏，能時不時聽到孩子們嘰嘰喳喳的各種聲音。
偶爾還能聽到某個窗戶裏傳出一聲怒吼。
幾秒鐘後，傳出小孩t的哭聲，看情形，絕對是某個小孩犯錯了。
家屬區大院充滿了各種生活氣息，亞人格覺得新鮮又正常，這一幕不管是哪裏都會有，寧城有，偏遠的沙頭村也有。
走著走著，亞人格就走到了都是小樓的位置。
她跟徐大娘在大院裏轉悠過，她知道她此時來的地方都住著什麽人，也知道這邊的警戒有多嚴，別看現在一派和睦。
其實每棟小樓裏都有警衛員。
很快，亞人格的腳步就停了下來，一座不怎麽寬大的院子裏，一個滿頭銀發的老太太正靠在樹蔭下的椅子上酣然入睡。
微風吹起對方的裙擺，一片歲月靜好。
“還記得對方年輕的時候嗎？”
不知道什麽時候，王蔓雲出現在了亞人格的身後，見對方楞楞地看著老太太，她輕聲問了一句，她可不想吵醒老太太。
老太太昨天晚上沒休息好，今天早上又耗費不少精力，這會能睡著，她是不會把人吵醒的。
面對王蔓雲的問話，亞人格沒有回答。
“你叫什麽？”王蔓雲無所謂對方回不回答，在搞清楚了情況後，她還挺想知道對方叫什麽，而且她也相信對方一定想讓自己的名字真正展示在現實中。
“樂樂。”
好一會，亞人格嘴裏才吐出一個簡單的名字。
“這個名字是你自己取的，還是她給你取的？”王蔓雲接著問，她好奇亞人格名字的由來。
樂樂沒有回答，甚至也沒有打擾睡著的老太太，而是拄著拐杖慢慢離開。
王蔓雲跟了上去，也不生氣對方的態度，自顧自地分析道：“看來名字是你自己取的，你希望自己快樂，但你快樂嗎？”
樂樂閉嘴不言。
她其實可以不說出自己名字的，但不知道為什麽，剛剛王蔓雲問的時候，她有種強烈的沖動，她不是傻子的附屬品，她是獨立的，她有名字，叫做樂樂。
“看來她不喜歡你。”
王蔓雲不會這麽簡單地放過樂樂，又補了一刀，對方耍了她這麽久，她不找回點利息，心裏不痛快，她不痛快，就得讓對手也不痛快。
樂樂面無表情接著往前走，不管王蔓雲說什麽，她都當作耳旁風。
王蔓雲看著對方的背影笑道：“她是不是說過不許你傷害喜娃？”
樂樂停下腳步，抓住拐杖的手背冒出了青筋。
喜娃這具身體不怎麽見陽光，所以不管是膚色，還是肌膚，都挺好，但也容易在激動下暴露一些細節。
王蔓雲看著樂樂手背上冒出的青筋，笑容更大。
在言語交鋒中，她贏了。
“你有閑工夫在這裏跟我搞心理戰，還不趕緊去找名單？沒有名單，你們可就真的要輸了！”樂樂只暴怒一秒，就迅速平靜下來。
不僅心態平靜了，甚至還能出言譏諷。
王蔓雲哪裏是吃虧的主，也給對方扔了個炸-彈，“村長要到了，你的人任務失敗了呢，全軍覆沒，都死了，呵呵——”
冷笑著，王蔓雲走了。
留下眼眸深處閃過一絲恐懼的樂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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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兩件事是王蔓雲跟朱英華分別鎖定的, 可以說，他們各自只篩選出了一件，合在一起就是兩件, 但王蔓雲知道，有關聯。
朱英華先說自己挑選出的理由。
“周外婆四十多歲時, 我們國家還沒有解-放, 根據喜娃的年齡, 沙頭村的村長說喜娃今年二十，我浮動了一點，那麽喜娃可能是47或者48年出生的。”
“嗯。”
王蔓雲肯定了朱英華的推斷。
朱英華受到鼓勵, 接著說道：“就算喜娃很聰明，記憶力很強，要想形成非常深刻的記憶，最少也得是兩歲左右。”
這點他是根據自己的情況得出結論的。
小孩兩歲以下的記憶隨著年齡的增長會逐漸消失，他情況特殊，母親死得早, 加上又聰明，能記住一歲半以後的事，但要是再早, 他就不記得了。
王蔓雲有後世知識儲備, 知道有學者專門研究過人類大腦, 得出記憶大體會出現在什麽年齡段。
可以說朱英華推理幾乎沒有什麽錯，於是點了點頭。
朱英華受鼓勵, 接著說道：“49年的事太多, 那年周外婆一直跟外公在京城忙碌, 對她個人來說，沒什麽特別出彩的事, 於是我把事件的可能放在了50年。”
王蔓雲把老太太述說的記錄本挪到面前，指著上面的一行字，說道：“你覺得是這場運動？”
“對。”
朱英華用力點頭，同時解釋道：“50—51年，是全國範圍內清查與鎮壓反-革-命份子的年限，可以說基本肅清與清除了反-革-命勢力與各方間-諜，匪禍也基本也被掃光。”
“嗯。”
王蔓雲點頭，根據歷史記載，確實是如此。
“媽，你看這裏，51年初，周外婆跟外公根據領導指示，來到了蘇軍區，然後他們的工作重點就都圍繞著寧城展開，這裏……”
朱英華指著幾個字，停頓下來。
“ 小柳巷。”王蔓雲念出少年指著的幾個字。
“對，小柳巷，51年，周外婆去過這裏，而這裏在解-放前住的人可不簡單，是我黨有名的叛-徒，我懷疑名單可能是外婆到了這裏後，無意中得到的，只是她自己都不知道那是名單。”
朱英華眼神亮晶晶地看著王蔓雲，他不知道自己推理得對不對。
王蔓雲笑著揉了揉少年的頭，沒有馬上說對錯，而是說道：“你分析得很有道理，跟我分析出的事件有一定關系，你看看我推理的。”
說完，她指著筆錄上的一個名詞。
“福利院？”
朱英華有點不解，這件事對於老太太來說，估計太普通，要不是因為另外一件事，老太太估計都不會提起來。
“你周外婆剛到寧城時，為了開展工作，去過這家福利院，當時裏面有不少孩子，幾乎都是解-放前遺留下來的孤兒，她動員大家收養孤兒，不僅是減輕政府工作，也是為了給孩子們一個幸福的家。”
王蔓雲說得很平淡，但朱英華卻從中感知到了不一樣。
“這所福利院好像是……”
朱英華想了想，立刻翻出自己記錄的筆記對比起來，幾分鐘後，他興奮地擡頭看向王蔓雲。
“兩件事結合在一起，我們不僅破獲了名單的出處，甚至已經搞清楚了背後神秘人與喜娃的真實身份，我可以肯定，喜娃不是一直生活在沙頭村的喜娃。”
王蔓雲終於舒了一口氣。
不枉她跟朱英華查找大量資料，也幸虧兩人都是記憶力超群的人，不然還真不可能從這簡單的兩件事中推理出可能的真相。
“我這就跟副司令匯報。”
此時的朱英華終於恢覆了少年的活潑與飛揚，得了成績，第一時間就想向家長匯報與炫耀。
“先不慌，這是我們推測的，還沒有佐證，沒有佐證的事就不能操之過急，下午我們再去跟你周外婆聊聊她當初去這兩個地點具體發生的事，說不定就能找到名單，只要名單到手，就該輪到我們給喜娃布局了。”
王蔓雲神情飛揚起來。
喜娃給他們布了這麽大一局，她當然要回敬回去，甚至她還要利用喜娃抓到背後隱藏起來的人。
“媽，你說背後神秘人為什麽那麽仇恨爸爸，按照年齡算，爸跟對方因為不會有什麽瓜葛。”因為心中有了成算，少年心情輕松不少。
說了一直好奇的事。
王蔓雲也疑惑，“從年齡看，確實沒有，但也說不定，你爸一直以來的工作重心不是寧城就是滬市，肯定有戳了對方肺管子的事，不然這人不會這麽算計你爸，算計我們家。”
“真是個小人。”
朱英華鄙夷對方。
不管對方跟父親有什麽仇怨，都可以報覆回來，他唯一接受不了的是對方居然會挑撥張家，搞這種陰謀詭計，真是太上不得臺面了。
“別多想了，把資料收拾好鎖起來，我去看看小鄭買了什麽菜，一會小盛該回家了。”王蔓雲驚覺時間流逝，看了一眼手表，十一點多，得快點，不然朱英盛回來可就吃不上飯了。
“嗯。”
朱英華細心收拾材料，王蔓雲出了書房。
廚房裏，警衛員已經在忙碌，米飯已經上鍋蒸上，中午要炒的菜也都切好，就準備下鍋了。
“王同志。”
警衛員見王蔓雲進廚房，立刻放下手裏的菜刀，匯報道：“你們在忙，我就沒有打擾，肉沒買，我從後院雞窩裏摸了幾個雞蛋，可以做個炒雞蛋。”
“是我忘了，沒給你肉票，時間不早，今天中午這頓家裏就不吃肉了，炒雞蛋也是一樣的。”王蔓雲手裏也沒有多少肉票了。
雖說每個月都定量發，因為朱正毅的級別，他們家的肉票不算少，但按照他們家的夥食，也是絕對不夠吃的。
所以少吃一頓肉，也沒什麽。
大院一般人家也是三五天才聞一次肉味。
“王同志，是你炒菜，還是我來？”警衛員請示。
“你炒吧，我去後院看看。”王蔓雲見警衛員什麽都準備好，也就不摻和了，反正他們家警衛員的廚藝現在也還過得去。
警衛員得了王蔓雲的吩咐，忙碌起來。
他都是按著時間點做飯的，保證不會耽誤放學回家的朱英盛吃飯。
朱英盛今天是準點放學的，一放學，他背著書包就興沖沖往家裏跑，跑這麽快，一是肚子餓了，想吃飯，二是想早點見到王蔓雲跟朱英華。
“小盛，等等我啊。”
趙軍背著書包追了出來，他有點驚訝，好久沒有見到朱英盛跑這麽快了。
“快點。”
朱英盛腳步不停，反而是跑得更快了。
趙軍不得不使了全力追趕。
然後放學的學生們就看到兩道快把腳底板跑冒煙的身影，大家對於朱英盛跟趙軍跑這麽快的理解是，朱家肯定有做什麽好吃的了。
剛出教室門的周正江跟秋秋看到，立刻也追了上去。
朱家後院，王蔓雲正一邊餵雞一邊清點，他們家的雞不像別人家越吃越少，反而是越吃越多。
因為年初雞苗的事，大院不少家屬都把雞苗領回家養了起來，養到現在，半年了，已經能吃上，各家就開始還雞了。
今天這家拿只雞來感謝王蔓雲，明天那家拿只，他們家雞圈都快裝不下，還是王蔓雲發了火，家屬們這才不送雞。
但之前送來的，絕對不會有人再領回去。
王蔓雲無奈，只能收下養了起來，等能吃的時候就殺了吃肉，結果還沒吃幾只，王揚村又送雞來了，他們也不多送，就每次來的時候提個三兩只。
也就是這三兩只，朱家這半年就沒缺過雞肉。
王蔓雲還給相熟的幾家，各家都送了一只去。
不是她聖母心泛濫，而是生活在這年代，就得融入這年代的和睦生活，別家也是這麽關照他們家的，這叫和諧鄰裏。
“咯咯咯——”
一只神氣活現的大公雞見王蔓雲楞神，跳起來就叨向王蔓雲的手指。
幸好隔著柵欄，王蔓雲的手又沒伸進雞圈，才沒有被叨，但也氣得不輕，指著大公雞怒道t：“今天晚上就宰了你吃肉！”
“媽，你要宰了哪只雞吃肉？”
朱英盛興奮的聲音隨著咚咚咚強有力的腳步聲，從身後傳來。
小孩原本是走大門進家門的，結果聽到後院有雞撲騰翅膀的聲音，立刻繞路沖到了後院，然後就聽到了王蔓雲的聲音。
“最大那只公雞。”
王蔓雲用手裏的菜葉子狠狠甩了傻雞一下，這個笨蛋，估計根本就不知道什麽叫做殺雞吃肉，還在撲騰想叨自己的手。
“你不是說大紅得留著孵小雞嗎？”
跑到近前的朱英盛，詫異地看了一眼神氣活現，不停撲騰翅膀的大公雞，立刻猜到對方是怎麽招惹了王蔓雲。
他都想為對方默哀一分鐘。
惹誰不好，惹他們家最不能惹的人，真是活膩了，於是他迅速轉頭，垂涎三尺道：“媽，晚上真的殺了它吃肉嗎？”
“換只雞吃。”
王蔓雲無奈嘆息。
她還真舍不得這只大公雞，這可是王揚村送來的種雞，據說是村裏最厲害、最威猛的。
朱英盛還以為能把每天早上起床號還沒響，就喔喔喔個不停的大公雞殺了吃肉，結果他媽還是舍不得。
害他白期待了。
“這雞留著還有用，暫時不吃它。”王蔓雲氣歸氣，還是有理智的，這只大公雞可是王揚村的心意，她怎麽好意思吃了。
其實每次被大公雞吵醒時，她超級想把叫聲嘹亮的對方宰了。
“媽，大紅擾民，要不，我們還是宰了它吃肉吧！”朱英盛眼珠子一轉，就想到了辦法。
“得了吧，就擾了你跟我，周邊哪家鄰居不說自從有了大紅，他們睡眠質量更好，早睡早起的，健康得不得了。”王蔓雲再次拒絕。
其實大公雞要是真的擾民，她肯定不會姑息。
偏偏這只大公雞跟成了精一樣，就比起床號早那麽幾分鐘打鳴，這樣一來，還真不能算是擾民。
大院裏反而因為有了大公雞比起床號還嘹亮的打鳴聲，各家愛賴床的小孩都不賴床了。
這不，也免了家長們叫孩子起床時的麻煩，但大公雞也得罪了她家周邊這一片的小孩，小孩們私底下議論得最多的，就是朱家什麽時候宰了這只討厭的大公雞吃肉。
朱英盛見如意算盤被王蔓雲看透，嘿嘿笑了起來。
“走，回家吃飯。”
王蔓雲把手裏的菜葉都扔進雞圈，才領著朱英盛回去。
警衛員經過一頓忙碌，三菜一湯已經做好。
雖然今天的餐桌上沒有肉，但大家都吃得津津有味，朱英盛還時不時誇一句警衛員的廚藝不錯，搞得警衛員臉都紅了。
警衛員要是沒有吃過王蔓雲做的飯，還真會信朱英盛的話。
偏偏他吃過王蔓雲做的飯，在廚藝高超的人面前，被朱英盛誇，他真是汗顏又不好意思，臉不知不覺就紅了起來。
“小鄭，你別多想，小盛誇你是真心話，我也覺得你近期的廚藝大有進步，跟外面飯館的廚師比起來，不逞多讓。”
王蔓雲見警衛員臉紅，趕緊在餐桌下踢了朱英盛一腳，他們家警衛員臉皮薄，不適合一直誇。
朱英盛機智閉嘴。
警衛員這才沒那麽緊張，真誠道謝道：“王同志，要不是你時常指點，我做飯可沒這麽大的進步。”他對自己現在的廚藝非常滿意。
比他剛到朱家時，上升了好幾個等次。
“你虛心了，廚藝這事，不是想學就一定能學好的，得有靈氣，你靈氣不錯，今後再接再厲，幫我多分擔點。”王蔓雲知道怎麽說才能激勵警衛員，又不至於讓對方不好意思。
“保證完成任務。”
警衛員瞬間信心滿滿。
他的工作性質就是照顧領導家，能被王蔓雲指點做飯，朱正毅跟兩個孩子又尊重他，他已經非常滿足與高興。
吃完飯，朱家兩兄弟收拾的廚房與碗筷。
收拾完，洗幹凈手的朱英盛詫異走到王蔓雲身邊，小聲問道：“媽，今天不用給喜娃姐送吃的嗎？”他以為今天中午還會去醫務室。
“不送了。”
王蔓雲淡笑著搖了搖頭，肉包子打狗的事，她才不會再幹。
朱英盛雖然不知道怎麽回事，但也沒放在心上，吃飽喝足，跟朱英華玩鬧一會，他就上樓睡午覺，下午還要上課。
有體力訓練，得休息好。
醫務室裏，亞人格沒有等到王蔓雲，又見門外隱藏起來的士兵都撤走，就知道自己徹底暴露了，也知道從今天開始，王蔓雲就不會再對她好，大院的其他人也如此。
起碼徐大娘已經有一天沒來看她了。
於是亞人格看向範問梅。
範問梅從始至終都陪在身邊，對方領的任務除了監視，還有照顧，不管喜娃現在什麽身份，她都把對方當作喜娃來照顧。
因為她相信總一天喜娃會回來。
“你不怕我？”亞人格審視忙碌的範問梅好一會，才說話。
“為什麽要怕？”
範問梅不解，把剛從食堂打回來的飯盒遞向亞人格。
亞人格沒有接，而是目光冰冷地審視範問梅，她覺得對方一定是在強作鎮定，其實內心早就害怕得發抖。
結果令她失望了。
範問梅等了幾秒，見亞人格不接飯盒，也不慣著，收回後就放在了一旁的桌上，然後吃起了飯，她餓了。
“你就不怕我再給你下催眠，你就不怕我……”
亞人格看著一臉平靜的範問梅，突然就有點煩躁起來。
結果她話還沒威脅完，就收獲了範問梅一個大大的白眼，“你敢對我動手，信不信小五同志立刻就把你五花大綁，把喜娃救出來。”
亞人格沈默了幾分鐘，然後譏諷地笑了。
“王蔓雲要是有辦法，就不會任由我攪風攪雨了，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們，我死，喜娃也死，我活，喜娃就能活。”
“呸。”
範問梅啐了一口，也懶得搭理亞人格，抱著飯盒就去了隔壁病房。
隔壁病房住的是為老同志，經歷過戰爭年代，只要他開口，曾經的時光就好似展現在眾人面前一樣，把大家拉入那段崢嶸的歲月。
也好好給年輕人上了一堂課。
前輩們是如何奮勇殺敵，是如何舍生取義的。
每次老同志憶曾經的歲月時，範問梅都是第一個趕到的，她特別喜歡聽，每次聽完都能熱-血-沸-騰好久。
老同志這會並沒有說曾經，而是在吃飯，然後就見範問梅抱著飯盒進來，一臉崇拜地看著他，逗得老同志跟家屬都笑了起來。
“問梅同志，我記得你爹範金福同志也是參與過不少戰鬥的，怎麽，他就沒跟你們說說以前的事？”老同志一邊喝湯，一邊問。
“我爹忙，都沒什麽時間在家，就算回家，也是累得倒頭就睡，從來不跟我們說這些，他擔心我媽著急。”範問梅實話實話。
老同志肅然起敬。
幾個家屬也收斂了臉上的笑，其實也就是老頭子現在這個年紀再說曾經那些事時，大家能坦然接受，要是早幾年，估計也接受不了。
“範問梅同志，你今天想聽什麽，我說給你聽。”
老同志憐愛地看著範問梅，他破例一次，讓人點單說古。
“接著昨天的說啊，我一直想聽聽接下來怎麽樣了，被包圍的同志們都逃出來了沒有？”範問梅的思緒立刻回到曾經的歲月裏。
老同志的神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嚴肅下來。
湯不喝了，飯也不吃了，而是讓女兒端來水漱口，擦嘴，最後又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，才沈重著表情說道：“全部犧牲了，沒有一個同志活著走出包圍圈，但他們也盡最大努力殺了最多的敵人，可以說兩敗俱傷……”
隔壁病房的聲音隱隱傳來，亞人格沈默了好一會，才端起飯盒吃飯。
沒了王蔓雲關照，飯菜的質量直線下降。
只有簡單的三和面饅頭與蔬菜，炒菜的油都不多放，經過時間的沈澱，青菜的顏色已經發暗。
亞人格沒有嫌棄，默默吃著，因為不吃就得餓肚子。
只是吃著吃著，她忍不住在內心深處吐槽王蔓雲摳門，連點像樣的飯菜都舍不得。
吃完飯，亞人格見範問梅還沒有回來，看了看窗外明媚的天色，拄起拐杖往外走，她很久都沒有曬到這麽好的太陽了。
中午的家屬區，說安靜也安靜，說熱鬧也無比的熱鬧。
總有孩子不喜歡午休，吃完午飯，不是急急忙忙跑去學校玩，就是約著小夥伴在大院裏‘游手好閑’。
所以亞人格走在大院裏，能時不時聽到孩子們嘰嘰喳喳的各種聲音。
偶爾還能聽到某個窗戶裏傳出一聲怒吼。
幾秒鐘後，傳出小孩t的哭聲，看情形，絕對是某個小孩犯錯了。
家屬區大院充滿了各種生活氣息，亞人格覺得新鮮又正常，這一幕不管是哪裏都會有，寧城有，偏遠的沙頭村也有。
走著走著，亞人格就走到了都是小樓的位置。
她跟徐大娘在大院裏轉悠過，她知道她此時來的地方都住著什麽人，也知道這邊的警戒有多嚴，別看現在一派和睦。
其實每棟小樓裏都有警衛員。
很快，亞人格的腳步就停了下來，一座不怎麽寬大的院子裏，一個滿頭銀發的老太太正靠在樹蔭下的椅子上酣然入睡。
微風吹起對方的裙擺，一片歲月靜好。
“還記得對方年輕的時候嗎？”
不知道什麽時候，王蔓雲出現在了亞人格的身後，見對方楞楞地看著老太太，她輕聲問了一句，她可不想吵醒老太太。
老太太昨天晚上沒休息好，今天早上又耗費不少精力，這會能睡著，她是不會把人吵醒的。
面對王蔓雲的問話，亞人格沒有回答。
“你叫什麽？”王蔓雲無所謂對方回不回答，在搞清楚了情況後，她還挺想知道對方叫什麽，而且她也相信對方一定想讓自己的名字真正展示在現實中。
“樂樂。”
好一會，亞人格嘴裏才吐出一個簡單的名字。
“這個名字是你自己取的，還是她給你取的？”王蔓雲接著問，她好奇亞人格名字的由來。
樂樂沒有回答，甚至也沒有打擾睡著的老太太，而是拄著拐杖慢慢離開。
王蔓雲跟了上去，也不生氣對方的態度，自顧自地分析道：“看來名字是你自己取的，你希望自己快樂，但你快樂嗎？”
樂樂閉嘴不言。
她其實可以不說出自己名字的，但不知道為什麽，剛剛王蔓雲問的時候，她有種強烈的沖動，她不是傻子的附屬品，她是獨立的，她有名字，叫做樂樂。
“看來她不喜歡你。”
王蔓雲不會這麽簡單地放過樂樂，又補了一刀，對方耍了她這麽久，她不找回點利息，心裏不痛快，她不痛快，就得讓對手也不痛快。
樂樂面無表情接著往前走，不管王蔓雲說什麽，她都當作耳旁風。
王蔓雲看著對方的背影笑道：“她是不是說過不許你傷害喜娃？”
樂樂停下腳步，抓住拐杖的手背冒出了青筋。
喜娃這具身體不怎麽見陽光，所以不管是膚色，還是肌膚，都挺好，但也容易在激動下暴露一些細節。
王蔓雲看著樂樂手背上冒出的青筋，笑容更大。
在言語交鋒中，她贏了。
“你有閑工夫在這裏跟我搞心理戰，還不趕緊去找名單？沒有名單，你們可就真的要輸了！”樂樂只暴怒一秒，就迅速平靜下來。
不僅心態平靜了，甚至還能出言譏諷。
王蔓雲哪裏是吃虧的主，也給對方扔了個炸-彈，“村長要到了，你的人任務失敗了呢，全軍覆沒，都死了，呵呵——”
冷笑著，王蔓雲走了。
留下眼眸深處閃過一絲恐懼的樂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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